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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钱荒”和“债灾”共振惨状史无前例债券基金从业者的艰难时刻

加入日期:2016-12-19 5:41:01

  过去的一周,国内债市可谓愁云惨淡,债市暴跌,国债期货甚至盘中一度跌停,不少债券基金管理人前期辛苦积累收益,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蒸发殆尽,一线交易人员,对债市的体会最为敏感。对于一些经验不足的新兵来说,突如其来的熊市只有两个字:“难熬”。

  债券交易员:下跌速度超过2013年,全公司出动借钱

  受美联储加息、国内经济企稳、货币政策难松、年末资金面收紧等多重因素叠加,市场流动性收紧,债市大跌,鲜花着锦、烈火烹油债券牛市被击倒,债市每个环节的从业人员面临考验。

  “最近几天的早盘,市场上机构看到钱就不问价格直接拿下。”上海一家公募基金公司债券交易员何刚(化名)表示,这种不在乎价格的借钱窘况,从2013年钱荒之后还没有发生过。

  在何刚看来,现在所承受的压力和2013年的钱荒似曾相识,但不一样的地方在于,这次是资金紧张叠加了债券暴跌,而且是有史以来下跌速度最快的一次,因此带来的创伤也远大于2013年。除了要应对操作上的“借新还旧”,债券基金每天还要应对大量赎回,只能卖债或者借钱。不少债基配置的多为信用债,而目前市场上成交的多是利率债,信用债流动性差,抛券也只能少量缓解赎回压力。根据中债登的规定,单个产品都有40%的融资上限,各家几乎都用足了额度来借钱应对赎回带来的流动性危机。

  暴风起于青萍之末,实际上流动性紧张带来的压力从今年9月份就开始了。何刚表示,9月份开始每个月都有一两周工作压力特别大,每个交易员上午要到处借钱,下午要忙着卖出债券。如果交易员实在借不到钱,从投研部门到分管领导,乃至公司高管,全部都要出动去借钱平头寸。

  “每天都处于战斗状态,交易压力非常大,需要解决头寸不足、卖券应对赎回等各种问题。”何刚无奈地表示,资金紧张也为平时的交割工作带来更多麻烦和突发问题,由于资金紧张,各家机构头寸平得比较晚,可能导致交割上来却来不及划款,以至于导致部分机构爆仓。在钱荒愈演愈烈的情况下,12月16日即上周五,央行终于出手,宣布对19家金融机构开展MLF操作共3940亿元。何刚表示,当天市场明显能感觉到紧张局势缓解了不少。但在他看来,市场并不会因此转向,流动性紧张的局面至少会持续到年末,春节前还会有一波类似的资金紧张状态出现。

  债基新兵:感觉自己快hold不住了

  部分债券基金经理在经历此次债灾之后,显得十分悲观,“我最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我的心情:心塞。”有债券基金经理对记者这样无奈地表示。

  “上周真的太累了,我身边还有基金经理上班时在办公室扛不住压力哭了,你想想,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亏掉了前10个月的收益,甚至还赔钱了。委托机构纷纷提出赎回,天天找你要现金,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筹措现金,流动性不足的结果就是天天挨骂,心里不好受啊!”上海一位银行自营债券基金经理对记者表示。

  “我是2014年入职基金公司,2014年市场虽然不好,但属于熊市末期,随后就是两年多的牛市,说实话从来没有遇到过像12月这种急跌的市场状况,崩盘来得太刺激,现券收益率以日均10bp的速度跳跃上升。”深圳一位公募基金经理小余告诉记者。他回顾说,开始只是利率债的波动,可是随后中登的规定令信用债也出现大调整———随着中登调降部分信用债的质押比例,信用债也扛不住了。“股债双杀以往只在传说中,今儿个算是领会到了。几乎所有的债券群里哀鸿遍野,我已经连续一周都是晚上3点以后才入眠。”小余说。

  “想想大的市场环境,想想未来几年自己的职业前景,觉得有些心塞”,深圳一位债券基金经理对记者表示。据了解,前两年固定收益的牛市令债券从业人员大扩容,接下来可能一些人只能被迫离开岗位。

  “过往几年,债券从业人员的年终奖都比较可观,而现在,年终奖就不用想了,首先想到的是会不会失业。”一位债市新兵说。

  “现在哪家基金公司不紧张?市场都没有流动性,能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?只能硬扛。”一位年轻的债券基金经理颇为无奈,他更担忧,现在债市调整得太剧烈、下跌速度太快,不知道客户会怎么想,争相出逃之后还会回到这个市场吗?

  债市老兵:早就料到市场早晚得崩

  相对而言,从业多年、经历了两轮钱荒的债券基金经理陈强(化名)近期则较为轻松。在今年年初,他便看空债市,之后不断压低仓位、缩短期限。“太阳底下无新事,现在和2011年、2013年的钱荒本质都是一样的,每个周期都有相似的地方,市场信号已经很明显,爆发现在的危机也在意料之中。”他表示。

  在陈强看来,从2013年钱荒之后,央行放水救市,牛市并无实体经济支撑,金融的繁荣令杠杆不断增加,银行间同业膨胀非常明显,说到底也只是钱创造钱,债市长牛也正是得益于这种宽松的货币环境。“9月份,有一个星期放了1万亿,这简直不可想象,更可怕的是,这么多钱到了市场上也没溅起多大的水花。要知道,之前放两三千亿就已经很多了,可见市场已经病入膏肓。”

  陈强认为,更为严重的是一些机构投资者错将央行的支持当成溺爱,借机无底线去做大规模。

  他透露,部分经历多轮牛熊和钱荒的债市老将今年的策略都偏保守,拒绝做规模和拼收益。“我能看明白,这样做下去就是死路一条,知道结果就不参与或者少参与,老基金经理都不愿意去做,但这样做也要顶着很大的压力。”陈强表示,一段时间内债券市场都在流行一句话:“如果今年基金公司的债基还没有做出规模和收益,最好的策略就是换掉交易员和基金经理。”

  在他看来,债市从烈火烹油到今天的一地鸡毛,部分在上周遭受重伤的基金经理或是2013年后才入市的新手,盯着规模和收益,却忽视了风险。如果已经经历过钱荒的基金经理,依然被困在如今的窘境里,则有可能是因为过于贪婪。

  深圳一家大型券商资管的固定收益投资总监就是“不贪婪”的代表,由于很早就降低了杠杆,他成功避免了因债市暴跌带来的惨重损失,他对记者表示,早在今年8月份,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已经下破2.7%,并在市场亢奋情绪的带动下有进一步下行,他即意识到债市虽然行情火爆,但背后积累的风险因素却值得警惕,他顺势大举降低债券组合的杠杆率。

  事实是,这波下来,许多杠杆率比较高的资管机构,基金收益率回撤可能达到2%到3%左右,部分基金管理人可能今年前11个月积累的浮盈,在短短一个月内亏损殆尽,部分机构甚至收益为负,但上述券商资管投资总监所在的团队管理的几百亿规模的债券组合,收益率回撤幅度则相对较小,且由于前期主动大幅降杠杆,目前他们储备了大量子弹准备抄底。

  “这轮债市暴跌,我们也受伤了,但总体收益率回撤也在1个百分点左右,比其他机构情况乐观很多,目前我管理的几只债基收益在全行业排名可能跻身前三了。主要还是降杠杆降得早。”这位投资总监说。他认为,经过本轮调整,目前已经可以考虑加杠杆。

  “央行继续放水只会导致恶性循环,市场不会吸取教训转向理智。但央行正视这个问题需要一个过程,想要得到妥善的解决,也需要一个过程。”陈强表示,现在对债市也无需太过悲观,调整只是将市场不合理的情况作出修整。

  每次流动性出现拐点时,资产价格也会出现转折。躲过这波调整的陈强表示将开始考虑参与一些资产的投资,但前提是资金要稳定。“现在整体流动性趋紧,客户其他方面要用钱就可能调动资金,等不到我去配置,所以也不是想买就能买。但现在争取能扛的时间多一点,或许出手早一点,就能抓住机会。”他说。

  公募固收遇寒冬基金经理备受煎熬

  公募固收基金最近真是雪上加霜———货币基金惨遭赎回,债券基金净值大幅回调,收益“一夜回到解放前”,而未来的日子可能更惨。

  基金经理备受煎熬

  上周货币基金赎回状况受到市场关注,部分基金遭遇较大赎回。

  “大公司都能出现流动性问题,小公司可能就更危险了,这才是让机构最为担心的。”一位管理着300亿元左右货币基金的基金经理最近火急火燎,赎回压力非常大,“已经预测到年末流动性会非常紧张,所以,已经留出了很大规模的现金,但也架不住银行赎回这么猛。”

  这位基金经理管理的300亿资产规模,其中200多亿12月份到期,这意味着他现在手里有200亿元的现金。

  货币基金整体的规模比2013年时高出许多,其中很大比例是机构在持有,如大的商业银行、城商行等。上述基金经理说:“年末资金紧张,最先反应要赎回的是那些大银行。爆仓传闻出来之后,各大城商行也都开始赎回了。之前是在各家基金公司里轮着赎回,现在是不少银行总行领导一纸批文,要求全部都要赎回。未来几天,日子更不好过。”

  大规模赎回导致有些货币基金流动性几近枯竭,只能到处求着借钱。流动性是货币基金的命根子,只要流动性不出问题,再苛刻的条件,基金经理们估计也都能答应了。

  一位“有钱”的货币基金经理说,现在10%、11%的利率都能借出去,单子挂上,不到3秒钟钱就借出去了。资金不等人,市场上的资金已经紧到这种地步了。更有甚者,有些基金已经不能按时交付现金。

  现在还只是12月中旬,年末还有十多天才结束,这些基金经理的困难日子还得熬。

  债市最黑暗时间已经过去?

  特朗普竞选成功之后,国内债市便开始大幅调整,20天便完成了2013年债市调整期间三、四个月的跌幅,国债期货也在上周迎来史上第一次跌停。调整如此猛烈,债市后市将如何表现?最坏的时间是否已经过去?

  债券市场之前的上涨掩盖部分问题,但在涨的过程中,风险也在积聚。年末资金紧张,加上爆仓传闻,加剧了市场的恐慌情绪。在不少基金经理看来,美债收益率上行,加剧中国的“债市黑暗时代”,中国债券市场的调整远未结束。

  深圳市鹏城基石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合伙人卓若伟认为,债市之前的上涨已经过度透支,现在是市场价值的回归,一开始比较惨烈,后面应该会逐渐适应。但是,没有哪个资产市场是一条直线下跌的,调整还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,美国加息是逐渐的,美联储2015年以来首次上调加息路径预测,预期2017年加息次数由2次变为3次。市场的调整也是循序渐进,现在经济也稳定,还有通胀的预期,债市还是有必要修正。

  北京一位债券基金经理则表示对债市不悲观。他认为,调整是金融去杠杆,其实真实的去杠杆是很难的,央行只要扭转加杠杆的预期就行。国债期货跌停是所谓的预期的逆转,预期一旦被打破,那么央行紧缩的政策便会告一段落。

  深圳一位基金经理认为,债券市场大约3年一个周期,1年牛市,1年熊市,1年走平,所以,明年上半年对债市也不会太乐观。预测美国年中会有1次加息,因此,在投资上,不加杠杆,买短久期券种,保持流动性。

  也有基金经理相对乐观,上海某基金经理表示,不少券收益率已升到5%以上,只要不加杠杆,买些期限短的,是可以过得比较滋润的。他说:“暴跌阶段已经结束了,紧接着是各位基金管理人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时候了。”

(原标题:“钱荒”和“债灾”共振惨状史无前例 债券基金从业者的艰难时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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